【顷刻悸动】逆行

6k/起名废/半现背

新年快乐!祝大家2019都会拥有34这样甜甜蜜蜜的爱情!


那他一定是需要我的关怀,需要我的疼惜与爱





0

我挺没眼力见的。

 

 

1

当然,这得分场合,哪怕我从小被无数真假情意包围,身为姐姐的亲弟弟,我仍需要学着比同龄人快点长大。遇见他那天——也就是我刚进公司的第一天,我十六岁半,一个刚开始拥有坐牢权利的未成年,虽然这没什么可骄傲的。引导我的那位工作人员大抵是稍微打探到了点内情,对我的态度很恭敬,全然不像对待一个毫无地位可言的实习期练习生。舞蹈三室里的音乐声很响,哪怕相隔十几米也能听个清楚,是某首近日很火的韩团歌曲。我身穿貂皮大衣脸戴口罩墨镜,疲惫使我面无表情,除去左右手各推一行李箱之外,颇具一个来视察的领导的风范。

 

阻隔被工作人员轻易推开。音乐声顿时戛然而止,喘息开始不绝于耳。十二月的首尔空气足够寒冷,一团接一团的白雾从他们口中化出,却朦胧不了他们看向我的眼神。我突然产生了一点不耐烦,继而思考自身是否适合这份职业,因为我发现我并不适应被陌生人注视,那些目光像刺,我还不够坚硬。

 

我在这样的想法中看见了唯一吞吐出棉花糖的他。

 

说心动为时太过早,一见钟情哪有这么容易,但又确实存在几秒的心悸。他顶着一头刚染不久的金发素面朝天,汗滴泅湿他前胸后背,运动服紧贴他肌肤。他看得很认真,认真到我脸颊有点烧得慌,仿佛能够直直看穿进我心里去,我们分明素不相识。

 

我匆忙偏移视线。

 

很快我就被公司里的中国练习生再度包围。逐渐熟悉之后的我开朗又脾气好,出身更是不一般,与一切想象都截然不同,自然成为备受瞩目的中心,只是其中不包括他。我从他们的嘴里打听到,这个02年的小孩资历却不小,居然来公司已有三年之久,人挺机灵可爱,深受大家喜欢,只是最近练习得愈发勤奋,常常不见踪影。我失去意义地“啊”了一声,不再说什么,偶尔将目光与心思花在他身上零星一点,便几乎再无交集。

 

万没想到是他主动来邀请我陪他过生日的,我和他算得上熟吗,其实一般,总之没那么密切。那会儿公司对我尚未进行彻头彻尾的形象改造,而他即将要去参加选秀节目了——两个中国练习生的名额,谁都心知肚明。于是我张了张嘴,好半天没发出声音,他的确有耐心,在这过程中弯了眼睛,仿佛在告诉我,没关系,拒绝也是可以的。

 

“好啊,你想要什么礼物?”

 

我在心里缓了口气,紧接着看见他摇摇脑袋,笑得很开心:“你来就够啦。”

 

我当然不会空着手去,这多有失风度。门后的他经过精心打扮,顺毛看起来格外乖巧,我笑着将礼物递给他,是一双限量版球鞋,并附带一句“生日快乐”。他礼貌性地说谢谢,看着真心实意,又示意我去坐沙发。我在沙发上不做声地打量了四周,来的人不多,个位数,我有些惊奇,再次讶异于他怎么会叫我过来。KTV里能点到的中文歌寥寥无几,他们就把经典老歌全唱了个遍,我参与的不积极,只有时跟唱几句。公司大发慈悲地破例准许十点半前到寝,晚上八点多,他们点完蜡烛关了灯,把这位寿星围在圆圈中央,热热闹闹地给他连唱了三国语言的祝福歌。他至少表面看上去很幸福,睫毛被摇曳烛光衬得根根分明,他双手合十作虔诚状,半分钟后才睁开眼,一口气吹灭八根蜡烛——寓意是永远八岁,我觉得对于他这个小孩来说没必要,尽管实际情况是蜡烛不够用。

 

然后一切就乱套了。给寿星的那块最大的蛋糕保存完好,其他的都被拿来你追我赶地糊脸糊头发糊各种位置,包房瞬间变成大型猫捉老鼠现场。只有我和他没加入这场斗争,在沙发上看得兴致勃勃,他在这时拍了拍我的肩,“可以跟我自拍吗?”我听见他这样说,带着不太明显的距离感。

 

看来我们真的不是很熟。

 

我没说话,把手机解开锁,挑了最频繁使用的那款滤镜。他在镜头面前略显拘谨,我又何尝不是,真没必要,我在心里发笑,面上仍一派僵硬。拍完后我保存好图片,他似乎想说点什么,我当时没注意到,怕自己后悔,所以不过脑子地就飞快说出那句话来。

 

“去吃火锅吧,就我们。”

 

火锅店离这家KTV不远,只一公里左右的路程。我拉着他一路像神经病一样飞奔到店门口,坐下以后注意力才转移到牵着的手上,回过神带来的是无边无际的尴尬与失措,或许他也同样留心到这一点,不着痕迹地缓慢松开了,我暗自松口气。

 

我来过这里几次,老板和员工都是中国人,味道很内地很正宗。菜单递给他以后我忍不住推荐了几样,他都交代给服务生,而自己只要了两种蔬菜。我服务得很周到,他显然不适应,坐立不安的模样好生有趣,我有意按住他,说今天过生日,就别在意这些了吧。他听到后愣了愣,也不再坚持,一块牛肉分四五口吞进肚里,其他肉类一概不接受。

 

未免太坚守阵地了,能被选中也是应得。我在回宿舍的路上唏嘘,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聊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,沉默来的迅速,却又理所应当。距离感第无数次浮出水面,我正苦恼着找什么来缓和气氛,就听见他问我话,声音很轻。

 

“你想出道吗?”

 

我脚步一顿。大概是觉得这个问题太蠢,他迅速自我否定般地垂下头,“啊...你当我没问过好了,对不起。”

 

“你对不起什么呢?”我觉得好笑,伸手想揉他的后脑勺,半途中又收回来,“咱不整韩国人那套,没什么好小心翼翼的,更何况今天还是你生日,应该开开心心的才对吧,怎么整得好像我欺负你似的。”

 

“生日快乐,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…还有,慢点长大。”

 

那会儿我们还不在同一屋,大约相隔三四间宿舍。我俩缓慢停在他宿舍门前,没人有要动的迹象,安静到只剩下呼吸声清晰可闻。最终我环住他,双手很老实地只轻轻搭在他羽绒外套,受力向下压的褶皱没一星半点。

 

“别担心,你一定会成功的。”我附在他耳畔旁,很认真很认真。

 

 

2

打那天以后我们的关系有所升温,上升速度如同坐火箭,也不知是不是某种难以言喻的氛围产物。可惜密切了没几天,我就在某个本应于练习室度过的夜晚偷溜去门口给他送行。

 

他就要暴露在无数镜头,镁光灯与大众视线之下了。我们从此划分为两个世界,他摇身一变成了众所周知的艺人,而我还是那个无人问津的练习生。

 

这个认知令我有点恐慌,下意识扯住他衣袖。他正要往车厢里钻,被我拽了一下又吭哧吭哧地转过身来,眼神带笑:“怎么,舍不得我啦?”

 

我本该高兴他终于愿意同我讲俏皮话了,只是眼下根本无法提起半点兴致。我意味不明地“嗯”了一声,看似无奈实则妥协地叹了口气,“黄明昊,你会出道的。”接着揉乱了他还没做造型的头发。

 

“承你吉言。”他眨眨眼睛,“我们都会的。”

 

韩国网友对他的评价分为两类:一类是不留余力地夸他的,一类是因他国籍而严重排斥他的。我的闲余时间不太多,得空了基本都在刷他的消息,这节目火得一塌糊涂,他多少也获得了些人气。我就知道,他生得那么好看,业务能力放在基本功扎实的一众南韩练习生里也不显逊色,性子好又肯吃苦耐劳,没理由不受欢迎的。

 

希望他火,又自私地希望他不火。我被这横生而来的念头吓了一跳,没敢深思,立刻撇到脑后投入练习当中去。

 

他回来的那天,我们已有两三个月没见面,只通过几次匆匆忙忙的电话,时长精准把控在两分钟以内。凌晨一点我练习完回到宿舍,洗漱过后还没躺下,就被急忙跑来的朋友通知:“明昊回来了,丞丞你要不要去看一下?”

 

什么时候大家也觉得我们足够熟悉了?我怎么老爱纠结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。身体先于大脑,等我回魂时嘴里已经开始喊他的名字了,去掉姓的那种。他睡得很熟,应的确是太过疲累,好半天他才迷迷糊糊地动了几动,眼睛睁开条缝,哑着嗓子呢喃“怎么啦”。小孩睡得正香我干嘛要叫他起来,我反思了一下,拍拍他的肩膀,“没事,你睡吧,做个好梦。”说罢就要给他掖好被角。

 

“...丞丞。”

 

他很突然地叫住我,并用尾指勾了勾我的食指。我动作一滞,僵硬地扭过头,看他被月光浸润得盛满星河的眸子,有几颗星星悄然落地:“你骗我。”

 

我顿住呼吸。

 

平日里的他怎会用这般语气讲出这般话,半梦半醒反而揭穿了他那些精巧伪装。我的回答听起来更似轻浮狡辩,“我没有说时限,所以我没有骗你。”

 

“快了,就快了,”我伸出拇指,将属于他的星星据为己有,“这次是真的。”

 

他重新回归到以往的生活,只是多了陌生人路过时的窃窃私语与外出时偶尔的尖叫声与快门声。我十七岁生日当天,他被迫重返到大众视线以内,大早上起来给我急匆匆过了个形式主义,在经纪人的催促中用力抱了我一下,“生日快乐,祝我们一起出道!”

 

怎么祝福还要蹭个好运!我看着他的背影无语凝噎,半晌却自顾自地笑出声。

 

七个月了。

 


3

上头把我叫过去的时候我正在吃午饭,脑子里盘算着一个多月后的圣诞节该如何过。结果对方一句话就将我的脑袋给彻底清空,我试图理解,到头来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:“黄明昊也会去吗?”

 

好神经。我暗骂自己,得到肯定回复的时候却没忍住松了口气。他看见容光焕发的我问了句“怎么了”,我故作神秘,“早就说了,我不会骗你,你的祝福要应验了。”

 

他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,可看上去并没有多欣喜,反而有点闷闷地,下巴缩进卫衣里。我也不清楚当时的自己究竟哪来的自信,但我格外肯定,他不会重蹈覆辙。

 

我又想揉他的头发了,于是我便这么做了。他外壳再怎么刀枪不入,本质不过一个柔软的易碎品,我愿意他同我分享一切脆弱,真实也好伪装也罢,可我是绝不会让他破碎的。

 

这场失误很盛大,回国以后多少人等着看我笑话,但没办法,错了就是错了。我不难过,眼泪也是受外界催化,与我压根半点关系没有。我只是觉得自己很糟糕,怕从此一蹶不振,更怕他对我失望——我们说好要一起出道的呢。他站在人群最外围, 小大人一样向工作人员要来了纸巾,类似的很多时刻,他比我更成熟稳重,比我更像一个长者。

 

幸好,往后的日子哪怕波澜泛起,大多都算顺风顺水。我头一回发现四个月竟能过得如此之快,无数个第一次发生在这期间,他又长大了一岁,我们又在一处共同经历了许多。我的感情夹杂于无数大事中微不足道地变了质,估摸着很久以前就已经这般,但直到他在台阶上伸出手要与我击掌,而我却下意识地将其攥紧于手心时,咯噔一声,有什么破土而出,无需再拖延忽视,一切都很明晰了。

 

我常常同他撒娇,轻微的占有欲并不显眼。他大多数都是无意为之的,他天生一副无辜相,只一次眼眸下垂都能伴随着惊心动魄的怜爱。他用这双眼睛望向我,摇头晃脑的很是兴奋,身上仅着一件短袖和一件褪到胳膊肘的薄外套,北京的四月天仍未回温,我怕他生病,伸手摸摸他脑袋,叫他快穿好衣服。

 

“范丞丞,你说我们能出道吗?”

 

还有什么可担忧的?我看着眼前作出如此天真而无用的担忧的小孩,觉得他既聪明又笨。“傻瓜,”我叫他,带着安抚意味地掐了掐他的脸蛋,“出道快乐。”

 

我站在出道位同他拥抱的时候,耳边是我和他的名字混杂作一团,当然还有其他人的,以及各式各样的糟乱声音。眼眶有些湿润,到底还是忍住了,他今天夸我好看,那我就不好让自己有半点失态。

 

一切随着彩带落下而结束的凌晨,我们去外头找了家餐厅庆功,他喝了点酒,双颊蒸腾得有如玫瑰花瓣,说话都有点口齿不清。喜悦迟来地席卷我的四肢百骸,我承认我的确是过于冲动了,因为我握住他的手,差一点就要将那些无人知晓的翻涌讲给他听,就差一点点。

 

他也握住我,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神态,仿佛轻轻一碰就要裂痕。像是在以此告知痴心妄想的我,他失去的已经够多,宁愿孤身一人也不愿再摔倒,他挣扎过,结果是他的勇气不足以支撑这段尚未开展的感情了。

 

也有可能是我想太多。

 

 

4

我很久以前就意识到,我是表现型,爱意尤其外露,恨不得向全世界炫耀的那种。成年那天说的带他去兜风全因他嘟嘟囔囔太过可爱,我在舞台上做不了别的,只好把那些躁动情绪全刻进话语里。他这天睡得很早,我按捺不住跑去敲他房门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入眠了,他睡眼惺忪地打开门,发现门后是我,一下子就换为娇嗔的口吻:“你来干嘛?”

 

“讨一个生日礼物。”

 

我说,又拖着他重返床榻,半途中顺手关了灯,抱他跟抱小动物一样圈进怀里。他整个人都莫名其妙,挣扎着要去床的另一头,“大半夜发什么疯,我不是送了你篮球来着,而且这算哪门子礼物啊...!”

 

“好不容易熬到成年了,我多要一个礼物也没什么吧。”我蹭蹭他的头发丝,有好闻的桃子味,接着咬了口他的耳垂,好似曾做过千万遍那般自然:“睡觉,别乱动。”

 

没人比我更了解我自己,这是句废话。我最近越来越控制不住这股冲劲儿,占有欲如同月全食要将我从头到脚地侵蚀,好实现一套完整的仪式。我愈发爱叫他名字,甚至老去逗他闹他,要大家看到他有多好多可爱,我究竟有多喜欢他。我的视线沾了黏合剂,无时不刻地往他身上跑,又担心他受伤,所以尽力自制地将所有冲动转化为可控因素。我猜他早就看出来了,任我摇断尾巴也不作任何回应,真是狠心得要命。

 

公司曾委婉地警告过我,营业适当就好,不用太过度。可谁跟你说我这是营业了?我懒得搭理,为了他着想却也真的收敛了一些,虽然表面看来作用微乎其微。

 

我觉得他也是喜欢我的。

 

自作多情不是不可能,可我一根筋又固执,散尽了浑身解数去讨好他,他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,毫不在乎似的。他自然有回应,却都十足隐晦,要我琢磨半天才能回味其中意思。可是——实在太少了,太轻飘飘了,我难以捕捉,我不愿再飘忽不定,我要他亲口告诉我。

 

我有些逼迫他了,我再清楚不过,但等待有多煎熬,我想他是理解我的。

 

我是于他而言的独一无二最特别,谁都毋庸置疑。他当然仍对我有所隐瞒,但他既要与我并且只与我共享大部分隐忍舔伤的时刻,要我去欣赏这样分外堪折的他,那他一定是需要我的关怀,需要我的疼惜与爱。

 

他是需要我的,我想。

 

就像我这么需要他。

 

这样还不够吗,我们之间还需用什么进行多余填补吗?不用了,到此为止,已经足以。

 

“黄明昊。”

 

我郑重地叫他名字,等他将注意尽数放在我身上时才继续开口。

 

“未来的确很长,当下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,我抓不住时间,可你就在我眼前,我想抓住你。”

 

“我喜欢你,但我无法保证以后的我是否同样喜欢你。我能向你承诺的只有,在喜欢你这三个字有效的每一天里,今天的我都会比昨天的我更加喜欢你,如果你愿意的话,我也会努力让'我永远喜欢你'成为真命题。”

 

“我不是在强迫你,其实我直到现在还是摸不透你的想法。你大可以拒绝我,开始之后中途喊停也是正常,你怎样都好,我迫切的是属于你的答案。”


“可只要你紧握着我不松手,没有光也无所谓。”

 

“啊——终于说完了。”我长舒一口气,整个人有些飘飘然,“你知道我喜欢你就好了。”

 

节目里我没撒谎,别人甚少发现他的眼泪,他却总是要我见证。“哭什么啊?”我蹭去仿佛打哈欠而激起的寥寥几滴,“别哭了,马上都要2019年了。”

 

“那就试试看吧。”他说。

“因为我也很想知道,到底能走多远。”

 

我看着他眼眶含泪地笑起来,过会儿凑近了搂住我,极度柔软同时落在我唇角。背景音是人们为迎接新年而在进行倒数,十,九,八,七...

 

他依赖我,我倚靠他,这段感情维系在一个稳定的维度当中,对等时坠落又有多难。

 

"新年快乐,我的男朋友。”

 

零点的钟声终于敲响,我在热闹嘈杂的无限欢庆里,真正拥有了我余生的浩劫。

 

可我自食其果,可我得偿所愿。




下一位老师是 @银河信箱 ~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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