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寸进尺 2)
…我在写什么
雨势算不上磅礴，但敲击在玻璃窗上也作弄出了不小的响声。范丞丞照旧是被闹钟吵醒的，他有点烦躁，说实话他的生物钟尚未完全调整过来，还并不是很习惯这么早起床。他按亮了手机锁屏，往上方一看，七点三十一，还有十四分钟就要第一节课了。
他下床进了卧室自带的卫生间，往牙刷上挤了颗黄豆大小的牙膏，边不规律地上下摆动牙刷柄边朝厨房走去。范丞丞推开卧室门，把玄关处正换鞋的黄明昊吓一跳，脚跟倒是顺利滑进了鞋，他站起身，“你每天都起这么晚？”
“我又不上学又不教课的，怎么就晚了。”范丞丞随手拿起个纸杯盛水给自己漱口，嘴角沾了点牙膏沫没弄干净，“倒是你，马上迟到了，来得及赶过去吗？”
“总比你快。”
黄明昊意味不明冲自己脸上指了指：“老师，你挺适合吃这个的。”然后拎起一旁的书包，招呼也不打就飘飘然离开了屋内，留范丞丞独自在原地缓了几秒才明白其中意思。
小兔崽子。
他想起几天前对方刚搬来那会儿，黄明昊推着个行李箱进门，东西也没整理就跑到自己跟前问罪，语气不太和善：“手机给我。”
他不急不缓地给自己倒了杯温水，往沙发上一坐，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：“你先把行李收拾好。”
黄明昊站在原地没说话，不避讳地盯他盯了一会儿，这才迈开脚步有所行动。“床上用品是全新的，地毯也是，柜子里的东西应该清得挺空。”范丞丞双手握住杯子，“有什么缺的就列个清单，等周末一块去买——或者你想怎么办，都可以，我没意见。”
刚打扫干净不久的卧室只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，看来里面的人并无应声的打算。他倒也不在意，又从橱柜里翻出盒牛奶，从沙发的角度无法看见屋内光景，他叹气，百无聊赖地开始玩手机。
结果消息还没刷几条，黄明昊就急匆匆地钻出屋子，又钻进他视线。“现在可以了吗？”他有几分不耐，几分疲倦，以及不易察觉的几分诉求。
“还差一个条件。”范丞丞收起手机，微微弯了眼睛，“你跟我一起睡。”
黄明昊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难测，他闭了闭眼，似乎是在竭力忍耐什么，蓦地睁开眼睛，笑容格外可人，“那我跟您上一次床，您是不是还能再送我一部最新款手机呢？”
“提点别的要求也行。”他佯装思索了几秒后给出答案。
“范老师，”他的手沿范丞丞耳垂一路下滑至下颔，短暂停留半秒后看向对方眸子，弹指的力道发了狠，“我可去您妈的吧。”
他忍到极限干脆破罐破摔，头也不回地摔门进了卧室。
小炸药包道行真浅。他唏嘘几声，揉了揉被打红的地方，又觉得的确有点意思。范丞丞不再逗弄，将牛奶同手机放在门口，又敲敲门：“手机给你放这儿了，以后在学校少拿出来晃悠，我可不保证会不会有别人收了它。还有，”他顿了顿，“记得喝牛奶。”
说完他也不管黄明昊，自顾自地回了房间。隔天早上起来，人影没见着，倒是有杯加热过的牛奶放在餐桌上。
还挺可爱。范丞丞有些惋惜地把它放进冰箱，在他的认知范围中，热牛奶不是给人喝的。
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对这种礼尚往来的行径产生好感。
范丞丞收拾一番就揣着个包出了门，临走前撇了眼屋内，乍一看还算整洁。他进了地下车库，发动汽车时想起来这几天上下学两人都是分开走，他有心要载黄明昊，对方却没那个意，排斥感很强似的，除非必要情况，否则不太情愿和范丞丞同处。他不强求，也没觉得自己有义务就要干这份费力不讨好的苦差事，心里却盘算着这周末应该带他回家一趟，家具还是等下下周再说吧，不然网购也行。
根据几天的表现来看，黄明昊总体上是个不太需要操心的学生。范丞丞原本还想着整治校霸的一百种方法，现如今面对着一个成绩看得过去也不违反校纪的家伙，只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，半点用没有。他回忆着其他老师对黄明昊的评价，“有脑子”“不用功”“爱玩爱闹”似乎是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汇。
既然这么凑巧地跑进自己手心里了，怎么能不找点乐子，更何况他本来就是出于某种恶趣味心理才提出的同居一说。
今天晚自习是班主任看管，黄明昊戴着耳机边听歌边看小说，第一节过去快一半才发现范丞丞还没来。大家倒是各自忙碌着不同的事情，没什么人叽叽喳喳聊闲话，有交谈也是出于学术探讨，笔尖落在纸上的唰唰声清晰可闻。他看着看着又有点看不进去，思绪逐渐飘到“范丞丞究竟去哪了”这个问题上。几分钟后主人公终于出现，匆匆在讲台上落了座，轻声表扬了一句同学们的自觉。
他翻了个白眼，继续看小说去了。
后面两节自习里，范丞丞偶尔会走下位置在班里转悠一圈，象征性地检查检查情况。对方经过黄明昊的时候，他总感觉闻见一股什么味道，很熟悉，又叫不上名。这个问题持续困扰他到回家。他走路十分钟就能到，范丞丞通常比他要晚一点，就这么点路程还非得开车令他极其无语。
作业在书桌上摊成一排，手机屏幕里显示的是同学发来的答案。黄明昊越想越无解，索性扔笔不动了，手才刚松劲大门就被打开，范丞丞携着冰凉的潮气进了屋，“拿着。”他站在卧室门口，并不进去，保持什么无关紧要的礼貌一样。“欠你的。”
黄明昊心里疑惑，面上却冷静地接了过去，三下五除二地拆掉包装。一瞬间两个问题都被解决：范丞丞身上的是草莓味，欠自己的是草莓慕斯。
他仔细看了看包装，是一家有名的西点店，需要排很久的队才能买上的那种。这下好了，第三个问题也被成功解决，感情范丞丞没回来是给自己买蛋糕去了？
别指望能感动我。黄明昊没吃，他脑子一抽，倒是先用食指拐了口，凑近了范丞丞的嘴边：“要不你先替我尝尝？”
范丞丞稍显讶异地看了他一眼，眸子略微暗了暗，没经过犹豫，舌头卷走他沾满慕斯的手指，又故意用舌尖勾勒，再用唇瓣轻抿。
“我觉得，味道不错。”
他意有所指。
黄明昊后悔自己低估了对方没脸没皮的程度，又后悔自己到底是长了什么样的脑子才鬼使神差地去干这种蠢事。他深吸一口气，把整盒蛋糕组装回原样，原封不动地还给范丞丞。
“…好吃就送你，我要睡了，老年人更应该早睡早起。”
他用洗手液整整搓了七次，心里才稍微好受些，又忍不住可惜起那份甜点，怎么就这样被范丞丞糟蹋了，丝毫不关心自己才是罪魁祸首。
这一头的老年人怎么可能就此善罢甘休。黄明昊正打着单机游戏，还差几下要通关，就瞧见刚被自己更换了备注的微信好友发来一条消息。
禽兽不如(范丞丞)：不是你喂的就不好吃了
TBC
